白鲸苏菲和她的驯兽师。
白鲸苏菲和她的驯兽师。
在深圳小梅沙海洋世界生活多年、结识众多市民的白鲸“苏菲”，于今年5月7日在湖北荆州小梅沙海洋馆突然死亡。 . 网络上，人们怀念这位浑身雪白、脸上挂着“神秘笑容”，甚至似乎“人性化”的动物明星，为他的突然离世感到难过和惋惜。
荆州小梅沙海洋馆回应南都、N视讯记者。 5月10日，深圳专家、第三方兽医专家、当地渔政监管部门、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共同来到现场，对苏菲的死因进行了说明。 已经进行了详细检查，稍后将发布报告。 截至发稿，第三方公司的检验调查仍在进行中。 荆州市相关部门对南都记者回应称，距离最终定论形成“还有一段时间”。
听到苏菲去世的消息，她的前任训练师小冉（化名）没有哭。 她淡淡的道：“其实，我就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小然然心中烙印的苏菲极其敏感和叛逆，总是让大家担心，但直到她自己因健康问题辞职后才出现。 通过无数次的倒带和反思，我深深明白，索菲的这些表现，与常年被圈养、被人类管教的处境有关。
5月22日是国际生物多样性日。 我们为什么要关心动物的生活条件？ 苏州科技大学兼职教授张元元认为：“保护动物不是某一群人的个人喜好，而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要求。基础；当儿童和青少年走进一个动物园或水族馆，他们看到什么样的人与动物互动模式可能会影响他们自己对生活的理解。”
01 驯化
“幻想”的背后
“它不忍心伤害你，尽管它讨厌你对待它的方式和你对它下达的命令。”
美丽活泼的苏菲与她的训练师在海底翩翩起舞
小然始终记得第一次踏入深圳小梅沙海洋世界的喜悦。
她从小就喜欢逛动物园，尤其是水生动物所在的水族馆，在她心目中是一个“很梦幻”的存在。 当她发现自己也可以进入这个行业，让更多的游客梦想成真时，她简直不敢相信。
“之前在北京的时候，博物馆很小，来到深圳，看到这么大的海边公园，还是很激动的。我跟领导说，我什么苦都可以吃，只要因为可以留在这里工作，可以和这些动物呆在一起，卖票我也能接受，不仅后来进来了，还当了驯兽师，真的很开心，一切都很好，很满足。”
2011年，深圳小梅沙海洋世界新建了“白鲸剧场”，专门打造了一块宽16米、高5米的亚克力巨幕。 两只“来自北极冰海”的白鲸——何丽娜和苏菲，通过透明屏幕向观众展示了喷水、转圈、在水中吐圈、火箭飞人等动作，并与它们一起翩翩起舞。海底训练师，给游客带来欢乐和安慰。
小然然是这对白鲸姐妹的训练师。 在她眼里，莉娜温柔平易近人，苏菲美丽灵动。 经过大量的训练，她很快就能够“驾驭”这些常人难以触及的生物。 她被媒体誉为“华南第一位女驯鲸师”，家人在电视上看到都为之自豪。
工作的第二年，深圳小梅沙又引进了两条白鲸。 雌鲸后来被命名为“莫娜”，雄鲸被命名为“丽莎”。 这种心情就像买了一个新玩具。”
她看着吊车吊起的长途运输集装箱。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绿色的粪便流了出来，然后鲸鱼们就被放到了新家的水池里。 乔迁第一周，两个小家伙没吃饭，学长告诉小然然没事，“都这样”。
表现“不确定”，会发脾气咬教练
这生意是“师傅带徒弟”。 大部分时间，小然然跟着学长，边工作边学习。 后来，她发现，与“胖胖的，很可爱，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莉娜不同，索菲表现出的个性更加鲜明，情绪也变幻莫测。 “我刚去的时候，苏菲不是这样的，没多久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道是谁，可能是在水下表演的时候踢了它，踩了它，而苏菲经常不之后配合，训练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就不干，开始有试探性的咬人行为，后来愈演愈烈。”
小然然说，白鲸的牙齿没有海豚的那么锋利，咬起来是不会看到血的。 一般不会咬人造成危险，只会“青紫”。 所以即使大家发现苏菲会咬驯兽师，也没有太在意。 被苏菲咬了几次之后，小然然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主要通过观察动物的眼睛来感知它们的情绪。” 肖然告诉南都记者，“可能有那么一刻你觉得它看起来很温柔，你会想，它能不能在这场戏里表现得很好？结果它一入水就被送入水中。我盯着我看得眼白都出来了，那一瞬间，我知道它发脾气了，又要咬我了，我就等着被咬。”
“一起工作”久了，小然然似乎能感受到苏菲的敏感、压抑和痛苦。
它“阴晴不定”的表现让她想起了人类的躁郁症——尽管没有证据表明索菲有精神问题。 “它咬你的时候，其实是和你有眼神交流的一边的狗，怕咬，白鲸不怕，咬你的时候，它在挣扎，你要继续伤害这个人吗？最后，大自然的善良真的占了上风，让它不愿意伤害你，即使它讨厌你。你对待它的方式，你讨厌你下达的命令。它的眼神，游动，所有的反应，都让你觉得它在发泄，与内心的痛苦作斗争。”
最让小然然感动的是博物馆里一只名叫花花的海豚，它曾经因为海豚池的改造，暂时住在苏菲的池子里。 有一天，小然然给白鲸喂食，花花游过来，一副撒娇的样子。 小然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教”它不要干涉自己。 第二天，花花沉入水底，死了。 或许它生前的行为是求助，但萧然只是想着手头的工作，并没有意识到。
她告诉南都记者：“直到花花死了，我才恍然大悟，我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刚进场的时候，我想做一个保护者，爱护这些动物。是的……”
02反思
被囚禁无助
无论人类在水族馆里为白鲸建造多少个水池，都不可能真正满足它们的习性。
把白鲸当朋友照顾，有医疗池吃食物
2016年，小冉因长期在冷水中工作导致身体出现问题而辞职长风海洋世界好玩吗，但一段时间后，她在原领导和同事的认可下，继续以志愿者的身份照顾这些动物。 Fay、Lina、Mona 和 Lisa 被称为“我的白鲸”。
2019年，在深圳小梅沙正式关门之前，四只白鲸和它们的长期护理团队已经在湖北荆州的新居中相聚。 以前的同事甚至邀请小然然去拜访。 可渐渐地，小然然在他们面前显得胆怯了，在一次次的反省中，她感到羞愧和无力。
伊克尔（化名）曾就职于被视为行业标杆的上海长风海洋世界，担任白鲸小白和小灰的驯养员。 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长风海洋世界好玩吗，从业多年的他也感慨地说，无论是个体驯鲸员的成长，还是行业整体观念的转变，都必须经过一个过程。
伊克尔进入这个行业是因为他“喜欢和动物在一起”。 自始至终，他相信自己的心态没有改变。 他一直把白鲸当作朋友来照顾、陪伴，而不是以生存为威胁来命令、索取。 他的前雇主在动物福利上也花了不少钱：两只白鲸平时生活的地方，在伊克尔看来，“可能有4到5个篮球场那么大”，还有两个医疗池； 它们的口粮全部从国外进口，一流的兽医定期为它们进行全面体检，鲸鱼训练师每天都会在线更新档案……“可以说我们已经尽力做到了尽我们所能。”
但这只能是相对的。
“它不再住在狭小的空间里，每天重复表演”
从白鲸的角度来看，这种原产于北极和亚北极地区的哺乳动物，体长可达4米，生来就向往浩瀚无际的海洋，喜欢捕食各种新鲜的食物，并且具有合群的天性，孪生度很高。 产地，也就是雌鲸每年都会迁徙产卵的地方……这些习性，无论人类在水族馆里为它们建造多少水池，都无法真正满足。
伊克尔认为自己非常幸运，见证了他职业生涯中不可思议的变化：“我担任驯兽师的第一天，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鲸鱼可以回归大自然。”
2019年，在公司的安排下，小白和小灰乘坐一架机身印有面部表情的波音货机，被押送到冰岛一处自然保护区。 取悦观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说公司打算用他们来赚钱。”
伊克尔参与并见证了背后的配合和进步，很难忘记他养的这两个家伙在海湾里嬉戏并向他喷水的画面。 虽然他很清楚，人工饲养的白鲸很难恢复到真正的野生状态，但实际上它们处于相对独立的自然海域，仍然需要人类的呵护。
得知白鲸索菲的死讯，艾克心情复杂。
他告诉南都记者：“我在职业生涯中也有一条白鲸去世了，是身体上的问题。对于我们训练员来说，这就像一个老朋友的去世，内心一定很难过。但当这种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我们会觉得它其实是解放了，它不再需要生活在狭小的空间里，每天重复这些表演。”
小白和小灰是非常幸运的个案。 从被捕获那天起，大多数水生动物就注定再也无法回到大海，感受风浪，永远得不到真正的阳光。
03 保护
生命教育
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尤其是孩子们，正确认识生命的意义，明白其他生命的底线。
他们努力帮助动物卸下繁琐的表演“工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身心休养，萧然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她发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马戏等陆生动物表演背后的残忍，但没有也不需要用笼子和铁链将动物困在水族馆里，用封闭水域就行了。 在很多人眼里，这里依然是一个温馨友好的世界。
她想把自己亲眼看到的震撼经历告诉更多人：“在苏州海洋馆后院，一只海豚用凶恶的眼神盯着我，吓得我不敢靠近。出水咬游客的新闻，我才知道它平时独居，严重违背了海豚群居的需要，一年365天都要表演……”
对小然来说，五年的动物表演是她与自己不甘心的经历，但为了唤起更多人的关注，她愿意在学校、书店里一遍遍重复同样的事情, 和咖啡馆。 有兴趣的人说出来。
素未谋面的小刘（化名）和她的网友们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援引官方政策法规，通过政府公共渠道反映问题，努力帮助更多的动物摆脱繁琐的表演“工作”。 保证最基本的居住空间。
小刘告诉南都记者，一开始她只关注陆地动物，热心帮助大象、老虎、狮子、熊……当她带着女儿去海洋馆观看海豚、海狮的表演时，而白鲸，她也觉得“好可爱，好好玩”。 她后来才知道，这些看似友善的表演也有违动物的天性，长期被迫接受训练会给动物带来身心极大的痛苦，它们通常不是为了野外生存而生。
当她想帮助这些水生动物时，她发现相关的法律法规比保护陆生动物的法规还要少。 她几乎只能举农业农村部颁布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和相关文件。 尽管早在2010年，住建部就公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动物园管理的意见》，要求动物园等园区“停止一切动物表演活动”，但2013年《全国动物园发展纲要》再次重申， “杜绝各种动物表演”，但小刘告诉南都记者，这些要求很难约束到民营海洋馆、极地公园等，而恰恰是这些场馆近年来在国内迅速扩张，并以新奇的水族动物表演作为吸引顾客的手段。
经过几次尝试，小刘逐渐找到了积极沟通的方式，明白自己应该站在当地和动物园的角度考虑问题，争取小而务实的进步。
希望“禁止动物表演”写入法律
事实上，像小刘这样辛勤工作的志愿者在全国范围内参与推动了很多案例的发展。 例如，上海海昌海洋公园的两只长江江豚被移回了原有的自然保护水域。 梦幻乐园取消大象走独木桥、做滚轴、叠罗汉等高难度表演。 深圳野生动物世界积极改善亚洲象繁育条件...
与此同时，一些动物园也在自发带头：广州长隆直播《大象传奇》，凭借科普趣味吸引了无数粉丝； 北京动物园的大熊猫梦兰不需要什么“演技”，让人喜欢它真实流露的可爱憨态，周边产品热销。
小刘坚信，将人类思维强加于动物的表演形式会逐渐被行业淘汰，因为它与生物多样性的发展背道而驰，不符合《国家动物园发展纲要》中“动物园是示范生物多样性保护。” 场所、科普教育和环保宣传”。
“其实动物园里的游客大多是大人小孩，但去了之后，却看到动物被强制表演，这算是真正的科普教育吗？” 随着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将于今年5月1日起实施，相关配套政策也将陆续出台。 她期待更广泛的概念创新。
对于科普教育，今天的小然和小刘不约而同地认同。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想做的不只是动物保护，其实应该是一种生命关怀。
“我们在做动物表演的时候，有主持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它做得很好，要不要奖励它一条鱼？’”这让我们很开心，那就把这桶冰奖励一下吧！ ' 年幼的孩子很容易觉得‘做得好’就有奖赏，如果我达不到别人的期望，我自己的需求就不值得关注。 我还组织了一场‘小小驯化’，有些参与的孩子很佩服我们，但他们羡慕的是驯兽师有能力驾驭其他生命……”通过讲述包括苏菲在内的白鲸的故事，小我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尤其是孩子们，正确认识生命的意义，明白其他生命的底线。
“我不知道我能改变多少人。” 小然说，不管自己的微薄努力有没有效果，至少她会努力坚持到“杜绝动物表演”写入法律的那一天。
出品：南都即食
撰文：南都记者侯晶晶实习生黄宇
